今日,人人都喜歡講正氣。可是,正氣不是講出來的,而是修出來的。講出來的是話,只能掛在嘴上。修出來的是功,可讓人終身受用。
過長時期的苦練,正氣在體內終於形成了。這時的正氣,並不是人生來就有的,而是後天修煉出來的,於人體而言是全新的東西,來了以後全身就充滿力量,使人成為新人。
所謂“新人”,就是人體的品質高於天生自然人的人。
既然通過太極功夫修出的正氣能提高人的品質,人們何許會問:這一寶貝究竟從何而來?
太極功夫有個特點,它不去翻爬滾打,而要重心沉著,穩穩地站在地上,如同腳下生根。這正是正氣的特點:正氣不倒。正氣從腳領到頭頂,把人豎在地上,主宰身體的平衡,最終在圓弧運動中發出不可抗拒的太極剛勁,讓人領略到正氣的利害。
人們又問:為什麼太極剛勁一定要由腳到腿到腰最後到手,從下向上引導出來?為什麼不能像舉啞鈴,舉杠鈴那樣去練習肌肉呢?站在地上動一動,就能產生太極剛勁?這裏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?
會提這樣問題的人,隱約間包含著這樣的意思:從腳上引出來的太極剛勁應該生於腳下。
那腳下又是什麼呢?這時,人們就會去注意腳下那塊大地。
大地!它才是真正的力量源泉?
一點不錯,太極剛勁的確來自大地。這個天大的秘密最早是孔子發現的。他在研究地道運動時,發現了地道可以“至柔而動也剛”。
輕柔的運動,只要按照地球運行之理來做,這會變得無比剛強。這個發現不得了吧!世上還有什麼發明能比其更重要的呢?
有其理必有其事。自從孔子奠定了至柔而動剛之理後,太極拳在中國的出現就已經成為必然。或遲或早,無論過去、現在、將來,太極拳都必然在地球上出現。至於究竟是應在道士張三豐身上,還是應在武舉陳王庭身上,或者其他人身上,已經不重要了,理已經在前了。這就像建大廈,設計出來以後,大廈就定了型,無論最終包給哪一個公司去建,都不會變樣了。
人只要模仿大地運行之理去圓形運動,做到極柔弱,一旦動起來,就能變得極剛強。這個理放在拳術裏,不是太極拳是什麼!
張三豐、陳王庭不必去貪孔子之功為己有。說孔子是太極拳理之發明者,名至實歸。首先, “太極”一詞就是孔子的用語;其次,“至柔而動剛”的太極拳理為孔子所發明;再者,孔子的中庸之道,正是太極拳之道。至宋代程朱以降,“不偏不倚,無過無不及”就成了對孔子中庸之道的經典解釋,而太極拳一字不差地把中庸之道演成了拳法。孔子之道,大中至正,天下無敵,這正是太極內勁的神明之處。
請問,太極拳還差什麼與孔子無關呢?
請問,對這樣的論斷有不同意的沒有?
或許道家同仁會有不同意見。
不知從何時起,一個小道消息廣為流傳,被拍成電影,寫成小說:道士張三豐受到祖師老子上善若水的啟發,從水裏悟到了太極拳理,從而造出了太極拳,因此,太極拳屬道家武功。
這荒唐故事明顯是在愚弄無知。太極剛勁若能從水理裏產生,太極拳為何不到海裏去練?
小儒有一建議:既然老子善水,道家同仁何不創一門水裏的功夫。與儒家爭太極拳不占理,自創水中功夫,名至實歸。此功一出,小儒定是第一個拍手歡呼。
另外,我們從太極拳在對“氣”的應用上,也可以看出儒家與佛道的不同。佛道論氣,要求以意導氣,氣隨意走,意到氣到。要做到氣隨意行,打通經絡,就需要專門做以意導氣的練習。這種功夫,今天人們稱之為“氣功”。這門功夫並不容易修煉。人的意念要真正自由支配人體內氣(人體能量)的運動,其實是很難的一件事。真能做到,那真是神仙。小儒不知這種人是否真的存在,抑或只是理論上的說法。小儒所見,經常是意走氣不走,氣走意不走。練過大小周天功的人,大多有這樣的體驗。練二三十年,不見一人說他能意到氣到,打槍似的用意(意的速度自然比子彈的速度快)。
還好,太極拳不是“氣功”。因為太極拳在用“氣”上走的是儒家的路子。儒家並不喜歡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意來導氣,一屁股坐下來就胡思亂想一通。儒家追求的是“氣以直養而無害”(孟子語)。練太極功夫講究“用意不用力”,但是,如果把太極拳的“用意不用力”理解為以意導氣,那就糟了。這會誤導學人的聯想力,以為練太極拳可以像練氣功那樣用意催著氣跑。試想,在練太極拳時,專注於用意催著氣跑,從足到手,轉來轉去,那得累死人,達不到太極拳內靜的要求。太極功夫的“用意不用力”,是指用意正其氣,所以著名太極拳家武禹襄說:
“全身意在蓄神,不在氣,在氣則滯。有氣者無力,無氣者純剛”。
太極拳裏還有主靜主敬的心法意法,這是太極拳長功夫的法門。這種心法意法也是從宋明理學那裏照搬而來,從而構成了太極秘訣。不同的心意能產生不同的結果。“靜”主養。這種心法可以幫助身心獲得平衡。“敬”主得。這種心法可以幫助身體獲得正氣。這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夠得到印證。一個學生以尊敬的心態對待老師,儘管嘴上沒說,老師總是願意盡自己所能把這一學生教好。這種心法對敵同樣有效。以敵相對,敬其三分,不欲治其死而後快,這是戰勝敵人的秘訣。
太極剛勁能量巨大,用之神明,能無敵於天下。但如果以爭第一,做世界冠軍,做一個不可戰勝的人為目的,而不是敬事如神,端正恭肅,用不敢為先的心態去修煉,那麼無論如何下苦功夫,都不可能達到神明境界。究其原因,就是心法不對。因此,太極拳家把主“敬”的心法看得很重要。陳鑫說:
“若有鬼神,助我虛靈,豈知我心,只守一敬。”
中國三教,儒家為首,而人們只聽說有佛家武功,道家武功,沒聽說有儒家武功。這是怎麼回事?儒家武功全廢了不成?
其實道理也簡單。過去儒家為執政黨,精力用於治理國家、教化社會,造拳授徒這些小事自然就留給了方外閒人。而且,儒家習武,用於治國平天下,並不喜歡在武林裏爭風奪醋,所以武林不傳其名。但這並不等於說儒家武功全廢。雖然社會上不傳儒家武功之名,但儒家拳法一定會存在的。現在應該為太極拳正名:太極拳就是儒家拳法。
其實,一些太極拳家也認為太極拳屬儒家拳法。王宗嶽在他那篇著名的《太極拳論》裏開章明義就講:
“太極者,無極而生,陰陽之母也。動之則分,靜之則合。”
這是從儒家那裏抄來的儒家經典論點。王宗嶽在這裏等於是婉轉的宣佈了太極拳為儒家拳法。
小儒說太極拳理為孔子所創,只是謹慎一些的說法。若要把話說徹底,太極功夫本身就是孔子所創,只是孔子不叫它拳,而叫它“修身”,叫它“中庸之道”。
“中庸之道”是武術嗎?
把孔子的“中庸之道”說成是武術,那是貶低了“中庸之道”。不過,“中庸之道”的確是一種功夫狀態。這種功夫狀態,用今天的話來說,叫“太極高手”。表面上看與常人一樣,沒什麼功夫,一動起手來,天下無敵,這就是“中庸之道”。當然,儒家不說天下無敵,而是說天下大治。而不管怎麼說,就是一個意思。
可能有人會問,孔子也打拳嗎?
這方面的史料的確不多。不過據《中庸》記載:“回之為人也,擇乎中庸,得一善,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。”可見,跟孔子學中庸,是要打拳的。孔子打的當然不會是陳氏或楊氏,究竟是什麼架式,今天已無從考,但肯定是太極拳之類。因為太極拳理就是孔子所創,孔子只應該打他所知道的東西。
沒有理由懷疑孔子的功夫。孔子作為一個貧苦人家出身的人,沒有上過學,全靠自學成材,若沒有真功夫,如何能在社會上出人頭地?孔子身處的春秋時代,已經禮崩樂壞,人人爭強好勇,處處刀光劍影,而孔子卻能在這一社會裏自立門戶,首創私學,獨樹一幟,教授六藝。憑的是什麼?
這六藝裏,涉武的就有馭射。孔子駕起戰車,若不能衝鋒陷陣,得勝而歸,拿什麼來教人?孔子射箭,若不能百發百中,靠什麼來招徠學生?孔子身佩一柄長劍。若只是靠它來招搖過市,拔出劍來,不能舞得讓人心服口服,憑什麼孔子的名聲會傳遍華夏各國?憑什麼從江洋大盜到貴族子弟,都來拜師,向他學藝?
孔子既有武功,人們或許會問,孔子的武功有多深?
這方面小儒的確拿不出諸如影像資料等直接的證明,不過史料還是有的。比如說孔子的學生曾子曾對人談到孔子的功夫。他說:
“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:自反而不縮,雖褐寬博,吾不惴焉;自反而縮,雖千萬人,吾往矣。”
何謂“自反而縮”?這種話不練太極功夫的人是聽不懂的。“自反而縮”其實就是豎正氣的另一種說法。前面說過,太極剛勁的特徵就是以自己為中心,向八方放出。請問,不“自反而縮”,怎樣能做到以自己為中心呢?不以自己為中心,太極剛勁怎樣才能向八方放出呢?再看看今天的太極拳家的言論,“全身意在蓄神”與“自反而縮”是不是差不多就是一個意思?
這句話翻成白話文就是:曾子曾聽到孔子這樣談論自己的功夫:“如果正氣沒有豎起來,就是遭到市井無賴的一頓亂打,我也不還手;一旦正氣豎起來了,就是對方有千萬人,我照樣迎戰。”
能敵千萬人的武功,這種事現代人是無法想像的。而在孔子那個時代,經籍裏的確有記載。孔子之後二百五十餘年,有一個叫項梁的將門之後教一個小孩劍術,這個小孩卻說:“劍一人敵,不足學,學萬人敵”。這個小孩就是他的侄子,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西楚霸王項羽。童無戲言。小項羽能說這樣的話,必有所聞。也就是說,當時社會上應該有人在傳授此種技藝。而關於“萬人敵”的經籍記載,最早應該就是出自《孟子》。這樣推來,“萬人敵”是否就是孔子傳授的武功?
小儒不敢妄加推測,不過有一點是明確的,那就是:在儒門裏,孔子傳授的功夫不叫武功,而叫中庸之道。
今天的學者,都把《中庸》當成道德文章來讀。殊不知《中庸》是禮之一部,不是文章。“禮”為何物?今天已經很少有人知道。許多人以為拱手作揖,彎腰行禮就是“禮”。其實,儒家所講的“禮”,是指人們為某一特定目的而舉辦的集體活動,比如說唱歌、跳舞、打拳、練功、聚餐、開會、遊行等等。舉辦這些集體活動的動機,可以是喜事、喪事、出師、祭祀、競賽、袪病、除災等等。今日人們耳熟能詳的西方的總統大選、中國的兩會、遊行(包括示威遊行)、奧運會等等集體活動,在小儒看來,都是在“行禮”,甚至唱紅歌、跳勁舞、集體練某功等最新款式,其成為為某一目的的集體活動時,也可算是“行禮”。只是今天的集體活動,無論是種類還是生動性、感招力都不如孔子時代。
“中庸”既為禮,就不能只是文章,必須有所動作,也就是說要打拳練功。這一點在“大學”裏有很生動的描述。小儒今後在講解“大學”時,會詳細講到,這裏從略。
“中庸”作為禮,完全是孔子的獨創,相當特殊。此禮不同於其他禮,它不以紀念某種事件為目的,如國慶日行升旗禮等等,而以訓練一種“新人”為目的。這種人就叫“中庸”。何為“中庸”?“庸”就是平庸,看起來庸庸碌碌,跟平常人一樣;“中”就是渾身充滿正氣,能迎戰千萬人。這種“新人”造就出來後,進一步深造之,就能造就具有治國平天下能力的君子。
要達到這樣的目的,不練功是做不到的。而人一練功,就進入了“道”裏。所謂“道”,就是氣的運動。因此,中國人講的練功,就是練氣。所以,一練功,氣就動了;氣一動,就在“道”裏了。就是在功夫意義上,“中庸之禮”可以被稱為“中庸之道”。可見,“中庸之道”是門功夫,不是道德文章。
今天的那些得勢小人們,哪里會懂功夫。他們把孔子描繪成手無縛雞之力,只會拱手作揖,彎腰行禮的道德先生,成天只會靠裝腔作勢過日子,就跟那周潤發似的。好哇!這些專家學者們騙人成功了,而他們自己也被騙進去了。好哇!他們永遠不會懂孔子了,永遠不會懂中庸之道了。這對孔子有何損?這對中庸之道有何損?
請這些專家學者們去讀一讀下列文字:
“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;發而皆中節謂之和。中也者,天下之大本也;和也者,天下之達道也。致中和,天地位焉,萬物育焉。”《中庸》
不要以為懂中文就能讀得懂這些中文。那些教授學者們那怕中文好得可以用甲骨文寫信,在這些文字面前還是只能瞎猜。若要硬解,便解成些雞湯牛肉麵之類,能解得有多庸俗,便能多嘩眾起寵。
小儒告訴你們吧:不必去猜,不必去解,《中庸》講的這些事,壓根就不存在。天生之人,喜則喜,怒則怒,哀則哀,樂則樂,既無中,又無節,也無和,與天無關,與地無關,與萬物更無關。這就是真相。科學家們之所以對儒學反感,其實是有道理的。因為儒家這些話不可理解,也不能理解。
唯一能懂這些文字,只有一個方法:去行中庸之禮吧!
等你的太極功夫練到氣沉丹田,能把喜怒哀樂都沉至中節,你固然能體會到何為“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”;等你能夠發太極剛勁擊人,被擊倒之人輸得心服口服,和平立刻呈現時,你自然明白什麼叫“發而皆中節謂之和”;等你的太極功夫進到神明階段,你必悟道“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,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”;等你的功夫達到天下無敵時,你眼前的景象必然是“致中和,天地位焉,萬物育焉”。
這就是孔子的中庸之道。而這中庸之道,明明就是太極功夫。
“功夫”一詞是今人的用語。孔子不講功夫,而是講的“修身”。不過,“功”字還是從禮中來的。在周禮裏,按禮數獨行的稱之為“行功”。“夫”字是嘆詞,只起強調“功”字的意義。練太極功夫需要獨修,因而稱之為“功夫”也完全合禮。
說孔子的“修身”就是修太極功夫,小儒有何根據?
小儒之所以這樣說,是因為孔子把“修身”定義為正其氣。既然“修身”就是豎正氣,當然就是太極功夫。
請看《大學》裏如何說:
“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,身有所忿懥,則不得其正;有所恐懼,則不得其正;有所好樂,則不得其正;有所憂患,則不得其正。”
這段話現代知識份子都把它當成道德文章來讀,可是他們讀千遍萬遍,失眠的還是失眠,肝炎的還是肝炎,身體卻不見修理好,於是就懷疑孔子的學說是否正確。他們弄錯了,這段話不是道德文章,而是修煉太極功夫的最高準則。修煉太極功夫以此為指導,就能修得正氣,否則就只能練成柔性體操。
可能有細心的人會問,《大學》裏講的是“正其心”,而小儒講的是“正其氣”,不是一回事。講“正氣”自然與太極功夫有關,“正心”應該與太極功夫無關。
從技術層面看,“正心”和“正氣”其實就是一會事。人的心處於胸腔左側,沒法放正。如果有人硬要通過外科手術,把心挪到人體中線,那也徒勞。該恐懼時還恐懼,該憂患時還憂患,一點兒用沒有。人體內能放正的東西只有一個,那就是“氣”,不是物質的“心”。孔子所說的“正其心”,就是“正其氣”。
《大學》之所以把“氣”說成“心”,源於孔子的宇宙觀。這裏涉及到什麼是“氣”?什麼是“心”等問題。這些問題都太大,小儒只能專文來論。小儒所著《中華大同書》的《宇宙篇》裏有“心論”一章,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找來讀。本文只能專注於“中庸之道”的討論。這裏,讀者只要明白“心氣是能放正的氣”就能懂“中庸”了。“心氣”不同於其他氣,如中醫裏講的“胃氣”、“腎氣”等等。這些氣都不能被放正。只有“心氣”能被放正。因此,孔子在上文所說的“心”,就是指“心氣”。
“心(氣)正而後身修”。這時,身體健康,精力充沛都是小事了,最重要的是,通過修得正氣,人能明理知道,從而使自己成為對社會極有價值的新人。
正因為修身有如此的妙用,《大學》裏講了一句很有趣的話:
“自天子與以至於庶人,壹是皆以修身為本。”
這句話,換在今天就可以這樣說:無論是最聰明的還是最愚笨的,若想懂孔子的學說,統統去打太極拳吧。
小儒並不想把先師孔子描繪成了武林一代宗師。孔子是中國歷史上最精彩的人物,其文可配天,武可配地,才為聖人。小儒通過此文只是想說明,孔子的中庸之道並沒有失傳,它就是今天的太極功夫。
當今之世為小人之世。小人看到太極剛勁能發放巨大能量,一驚一乍,稱之為太極神功,又是小說,又是電影,吹個天花亂墜。在儒家看來,這哪是什麼“神功”,不過就是君子行中庸而已。
當然,能行中庸之功的,也有君子與小人之分。孔子說:“君子之中庸也,君子而時中;小人之中庸也,小人而無忌憚也。”
這句話的意思是說,君子的太極功夫只是時不時偶然露一下,而小人則會無忌憚地表現他的太極剛勁,甚至去做爭奪武林霸主之類的事。所以,小人的中庸之功,不算中庸,孔子給個名字,叫“反中庸”。意思是說,雖然有中庸之功,但反其道而用之。
當今之世,西方現代文化使人頭朝地腳朝天,倒立於世,人們習慣了反看事物。“中庸”者,世人看不見,“反中庸”者必定全身掛滿粉絲,大受歡迎。
太極功夫修到天下無敵,世人就以為功成名就,到頂了。而在先師孔子那裏,太極功夫階及神明,不過是剛開始懂道而已,因為道就是神明。修身修到這裏,只是為下一步學儒打下一個基本功。一切都才剛剛開始。
孔子教人太極功夫,教的是中庸之道,不是武功。傳人武功,習者學成後可以找個替人看家護院的工作。這不是儒家要做的事。孔子教人中庸之道,目的是讓人去修身,去學道,學成後去治國平天下,不是讓人去耀武揚威。
“修身則道立”,這是孔子給學太極功夫定下的目的。
“道”是什麼?按現代人的習慣說法,“道”就是自然規律,而“道”被人所認識,就成為“理”。本文前面說習拳要明理,就是在這個意義上說的。現代人認識自然規律,靠的是文字;而儒家明理,靠的是修身。靠書本文字而認識的自然規律,關上書就忘了,靠修身而得道,則要身體力行,從而使自己的身體和自然規律溶為一體,一舉一動都在道中,永不會丟。
太極功夫修成,只是修成了儒家內功。而這時的天生自然人就已經成了一個用特殊材料做成的人,用今天的話來說,就是一個很特殊的人材。這種人也叫“新人”,孔子稱之為“新民”,並把塑造這種人作為他的教學目的之一。內功修成了,接著就要去修煉外功,也就是說要去學習待人接物,去學治國九經這樣一些治國平天下的本領。這些事在《中庸》裏都有描繪。這些本事都學會了,就可以根據天時地利去創自己的大業,窮則而獨善其身,達則兼善天下,成就一個儒者的功名。
儒者功成名就後,自然就會明白,為什麼先師孔子說:“極高明而道中庸”。
小儒想問一問讀者,在地球上,有誰能說得出另一門比中庸之道更高明的學問?
可憐當今那些文人學士,花一輩子的精力,把中庸之道講成了邏輯不清、思想混亂的道德文章。自己成了乾癟的駝背老頭,弄出些自以為是的中庸之道,教人耍滑頭,學徒還以為孔子也是如此。謬哉!小儒勸那些能把《中庸》倒背如流的書生們去修一修太極功夫,真正體驗一下“極高明而道中庸”的感覺,否則讀書一世,不知中庸高明在何處,且不枉矣。
中庸之道應該如何修呢?
對此孔子在教人如何學習地道時,有這樣一段描述:“君子學以聚之,問以辯之,寬以居之,仁以行之。”具體說就是,學習時不要一人看書瞎摸,最好與老師同學聚在一起共修;要多請教任何一個比自己高明的人,以辨清每一動靜開合的細微末節;練功要有寬敞的場所,蝸居不利修中庸;要常與人推手切磋,才能感應別人。時至今日,二千多年後,無論在哪里修煉太極功夫,都逃不出孔子畫的這個框。這段文字說明,不但是太極功夫本身及太極拳理源自於孔子,就連太極拳的訓練方法,也源自孔子。
太極功夫不是家學,而是顯教。現在是習太極拳者從楊氏、陳氏,這家、那家的小圈子裏走出來的時候了。回歸孔子的中庸之道,太極功夫才能獲得廣闊的發展空間。
常聽人說,太極功夫是中國人的發明,是中國的國寶。這話乍聽起來沒錯,但帽子的尺寸不對,讓人感到有混淆是非,掩蓋真相之嫌。說這些話的人,懂什麼是中庸之道嗎?太極功夫是孔子為人類發明的,幹說這些話的中國人何事?它哪里是什麼國的寶。它不是大熊貓,只是儒家的中庸之道。儒學屬於人類,不僅屬於中國。中國只是儒家過去教化過的一個國家而已。如果您聽到有人說愛因斯坦屬於美國,是美國的國寶,並覺得有些荒謬的話,您就會明白為什麼儒家不屬於中國了。
儘管今天儒學的價值被許多專家學者們有意無意的掩蓋和醜化了,但它卻化身在太極拳這樣深受世界人民喜愛的體育形式裏,以空前未有的速度和規模在全世界普及開來。
太極功夫走向世界,預示著孔子走向世界,中庸之道走向世界,儒學走向世界。小儒常想,也許真是天不要儒學亡,讓太極功夫來重振儒學。通過太極功夫,儒家給人類帶來的,不是一種學術,一種思想,或者一種文化,而是一種新人。這種人渾身充滿正氣,其人性品質遠遠高於天生之自然人,在知道明理之後,有能力按天道法則解決世界的一切衝突,人類的一切問題。無論是戰爭的、和平的,無論是經濟的、文化的,無論是生態的、技術的,只要這些問題是地球人製造的,就逃不出地球人所知的天道法則。而儒學恰恰掌握了這些天道法則。
當今世界的政治氣氛,其特徵從氣上講就是基於忿懥,基於恐懼,基於好樂,基於憂患,它正把人類向毀滅的道上推。由此,人們開始談論世界末日。
然而,人類是不會滅亡的,天命將要儒家擔負起拯救這個正在沉淪的地球的重任。只有孔子的學說有能力讓人類致中和,讓天地位焉,讓萬物育焉。
作者注:此文原名叫《太極拳與氣沉丹田》,曾連載於一九九二年底《歐洲日報》並附有編者按。此次重發,小儒對原稿進行了重大修改,並改名為《小儒論中庸之道》,以突出修改之意。
小儒新明二零一八年春於法蘭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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